那个荒烟蔓草战火纷飞的年代,白花花的地主墙面被硬生生地抹上了和脚下踩着的泥土一样的颜色。他们怕才建好的房屋被无情的子弹打穿又或者是被穿梭在空中的飞机盯上给它一颗炸弹。40年代出生,为了躲避炮弹,为了保全性命,整日提心吊胆。在如今已熟悉到不能离开的黄土地上摸滚带爬,常年抗战不在家性命时刻挂在风尖浪口上的父亲,踱步难行且毫无依靠的母亲,已记不清具体数量但只知道家庭数量庞大的兄弟姐妹如今在身边的只有五兄弟且都已年迈。他以前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他的过去,就算是提及也总会一句话带过。此刻他正向我平静地讲述,算是把他的一生都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可以从他简短的话语中听出他活着而且活到了现在的自豪感。但我也可以很轻易地觉察到他这一生的艰辛。
“那个时候啊,我们这还没修路,我们都住在用茅草盖的房子。因为人穷,所以就不用担心家里的东西被别人盯上。那时候我还年轻,我很早就没读书了,可我读到了四年级,我还认识不少字呢!”说到这,他还自豪地拿出那布满老茧的手在地上比划着。
“看!这是两个字是不是念‘中国’?”虽是在向我询问,但口气却很笃定,像是自己已经肯定了口中的答案似的。
“是的,是中国……”我也很坚定地说,像是对本就正确的答案加一把确定的锁。
“嗯……咳咳……”他仿佛对我给的答案很是满意,裂开干裂的嘴唇算是笑了。但常年吸烟的他又因为刚才的动作加重了咳嗽的声音,而脸上的皱纹也因常年在黄土地上的劳作变得更加凛冽、深刻,似黄土高原上的千沟万壑般支离破碎。
“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感叹着, “可是,后来也怕穷,所以我还是一个人出了远门。当时年纪小啊,不懂事。在外面乱闯,像无头苍蝇似的,幸亏我命大,不知道有多少次差点死在外面了”。说到这,他抬头望着离家不远处的土丘,奶奶埋的地方
“后来,年纪有些大了,也累了,还是回到了这个年轻时我最想离开的地方。娶了你奶奶,后来也就有了你爸他们几兄弟。都是年轻人啊,有梦想是很好的,这几兄弟和我一样,好闯,闯够了也都回来了,就近安了家”他笑着对我说着,“外面的世界千好万好,都不如家好,就拿这个睡觉来说吧,在家睡总比在外头睡要踏实些”。
听到这,我不禁点起头来。
他看着我的模样,用手点了点我的额头,好笑道,“你这丫头呀,还跟小时候一样,我只要一讲这些东西你就入迷,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不好意思地裂开嘴笑着,还一个劲儿地说: “还不是爷爷你讲的好,你在我的小的时候讲的故事都还记着呢” !
“个丫头,就知道你嘴能说。哎……我算是老了,看,你在你奶奶这坟旁种的柏树都这么高了,一晃又是多少年了”爷爷看着我,又看看奶奶坟旁那棵柏树,感叹着。
是啊,爷爷老了。奶奶也走了好多年了,这柏树也长得有些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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