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黑色理想 2016年11月4日00:00:00情感日记评论22743字阅读9分8秒

让我们心爱而又必然失去的事物,对于它的失去,我们该抱以怎样的情感态度?生活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们这样的情感体验,随着年龄和阅历的不断增加,这样的体验所产生的情感态度又将经历怎样的变化过程?

(一)

在高中的时候,我有个同桌,她是接近于幼稚的小女生。小女生当然不是指她的年龄,而是那种天真单纯的性格,当时大家都开玩笑,送她一个“幼儿园”的外号。

我记得高三那年,她家一只可爱的小白狗不小心吃了害药,她看着她的小白狗慢慢地得病,然后死掉。她来到学校跟我提起这只小白狗的不幸遭遇,我记得她当时的表情,非常伤心,说话声音都微弱起来,两只胳膊无力地摆在课桌上,嘴唇微合着,眼神盯着一个空空的地方不动,眼泪似乎就在眼框里打转。

我有一张她的照片,照片里她抱着那只小白狗,小白狗真的很可爱,她的笑容是很富有爱心的开心。

直到很久以后上了大学,有次在网上聊天,她又提起她那只小白狗的不幸,文字间依然透露出不减当年的悲伤。我甚至脑海里浮现出当初谈话时她那种因怜惜而悲伤的表情。

大学毕业有两年了,现在再次想起那只小白狗的时候,不知道她还会有怎样的表情。如果再过五年,十年,十五年呢?如果像失去小白狗一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她的生活里,她又会怎样呢?


 

(二)

刚到场里上班,一个多星期了,场里的人,我差不多都见过,只是没有过多接触,大都不熟悉,甚至没有跟大多数人说过话。其中有位叔叔,虽然只跟我讲过一两句话,我却感受到他的朴实和亲切。他跟我说,他认识我父亲,他说,我跟我父亲一样身体瘦弱,他还教育我,年轻人要好好吃饭。

这位叔叔一身淡蓝色迷彩装,脚上穿一双靴子,裤腿下面都塞到靴子里,像是经常从事某种又脏又累的劳动。一个多星期里,我还没有见他换过其他服装,我心里管他叫老兵叔。

前几天,我跟组里的浩哥、平姐到山上的观察站去办事,正好那位叔叔也在车上,说是搭便车,到山上送些给羊吃的药。

到站后,大家下了车,站上的观察员忙出来迎接。老兵叔见了观察员,两个人哈哈客气了几句,就问:“羊在哪呢?”观察员啊了一声,说就在附近吧,他自己也没注意。浩哥、平姐他们也上去询问观察员观察站最近有什么新情况。我自己没什么事,就看老兵叔去找羊。

老兵叔往树林边走去,站在大路上怪叫了几声,一会儿一只白色的直角山羊便慢跑着从树林里出来。叔叔向我们走来,那只山羊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平姐见那只羊跟在叔叔身后过来,就好奇地问:“你养的羊么?”叔叔说,这就是他养的羊,就一只,原来养的一只害病死掉了。老兵叔说羊死掉时候的语气倒是极其普通,没有什么复杂情感,好像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白山羊倒是聪敏可爱,我拿脚伸到它嘴边,它就使劲低下头,拿两只角顶着我的脚,作势要往前拱。平姐也拿树枝逗它,它跟着平姐的树枝绕来绕去,真是可爱。老兵叔进了观察站的大院,白山羊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老兵叔又进了院里的一间屋子,白山羊也跟着进了屋子。一会儿,老兵叔出了屋子,出了院子,白山羊又跟着出了屋子,出了院子。平姐看着他俩形影不离,直说“这羊真好,真精!”我心底里也对这羊着实喜欢。

我们上车的时候,白山羊也跟到车门口转悠,我们都跟老兵叔说:“这羊要跟你上车啊!”

车开走了,老兵叔快活地说:“到年底,这羊就差不多了,能杀了。”老兵叔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平常老百姓谈论圈里养的猪,过多久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了,或者可以杀了来吃了。老兵叔是这样说,我们也是这样来听,没有人感觉有什么好奇怪的,对于老百姓来说,这话没有什么不正常。只是我总感觉这只羊它不一样。

果然,车子又走了一阵,平姐好奇地叫了老兵叔一声,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说:“你杀那羊,能下去手?”,边上的浩哥也“就是就是”地表示赞成问这个问题。老兵叔很直接了当地说:“杀就杀了,有什么下不了手。”老兵叔说这话时的语气,跟平时聊天没有什么两样,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大家听了这话,没有继续追问,心里也并没有起什么大的波澜。大概因为大家都是大人,很多事情,是生活早就教会了人们该如何去面对和应付的。人人的心灵都曾经受过生活的磨难和考验,人人也都明白最正确和最恰当的承担生活的方式,直到有一天,这种方式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毫无痕迹地融入了人们的生活。这绝对不是麻木不仁,也绝对不是冷血无情,而是一种理智,一种有效的自我处理,一种在一次次历练中造就的坚强之后的平静。

倒是我,刚入社会不到两年,不免因这只白山羊想到我同桌那只小白狗,想到同桌当初那种伤心。这种伤心与老兵叔的平静相比,如同一种释放与潜藏,一种郁结与淡然。

老兵叔跟普天之下所有的平凡老百姓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在遭受沉痛的磨难和打击之后甚至能够“没有人性”地笑出来,但是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同样富有强烈的同情心和待人接物的热情,做了错事,同样会受到良心的折磨。


 

(三)

我家的猫,养了有十来年了,它来我家之前,我家还常闹老鼠,它到来以后,便是家里保卫粮食和食物的功臣,虽然那时它还很幼小!

由于家境不是很好,我的父母又注意管教它,这猫从小便不挑食,而且,不是主人喂给的食物,它绝对没有胆子去闻一闻,可谓品行端正。与邻居家的猫经常在家里干偷鸡摸狗的勾当相比,它的好品性自然受到左邻右舍不少赞赏,加之邻居经常将它抱去帮忙捉几天老鼠,它的好名声也是日渐响亮。

我妈给我讲过两个关于这只猫“回家”的故事,让我对它更是刮目相看!一次,我的一个亲戚把它装在麻袋里,带回家去帮忙捉几天老鼠,那个亲戚住在别的村子,离我家有好几公里远。那个亲戚把它带回去后,便把它囚禁在家里。过了几天,放松了警惕,开门时不小心给它遛了出来。结果,一个月后,这猫奇迹般地寻回我家去了。

还有一次,以同样的方式把它抱到深山里的一户人家,它依然历经磨难找回了家。

如今,十来年过去了,小猫变成了老猫,家里也早没有了老鼠,老猫变成了“懒猫”,成天趴在火炉旁睡大觉,胡须和尾巴经常被火烧得卷卷的。

我常年在外读书,过去对这猫不大关心。回家以后,听家里人谈它的事情多了起来,与它同炉取暖共处的时光也日渐长久。闲来无事便逗它开心,不让它舒服睡觉,有了好吃的也跟它一起享受。如今,它一听到塑料袋的声音就围着我不停地叫,那是我经常同它一起吃方便面和锅巴的缘故。

我经常问起别人,“猫能活多长时间?”我知道,即使它在我家里已经待了十来年,可它终究会离开。我不知道到那时,我会以怎样的情感态度来面对这一局面,但我知道,我不会像我同桌那样哭泣,也达不到像老兵叔那样的平静。

对于踏入社会不久的我来说,生命中即将有很多东西离我而去,有些东西就像那只猫,而有些东西甚至视若生命。我知道,伴随着不断的成长,我将要失去的东西还会越来越多。而我,总有一天,会像老兵叔那样,变得平静。

我从来不相信明天一定更美好,我只知道,我需要足够的勇气,以应对生活的残酷和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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